钢琴家维x诗人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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勇利至今还记得第一次看维克托演奏的时候。
那是在偶然的一次看电视换台,画面切换,就见指尖不紧不慢地在黑白键间跳跃,起落,敲出的音连成曲,以白色的三角钢琴和维克托为中心,散出一种强烈的吸引力,别样的魅力。
不过是一首再简单不过的欢乐颂罢了。勇利几乎还能记起刚上小学那会儿音乐老师是怎样教他们贝多芬,教他们怎样去欣赏欢乐颂的时候,他的百般不愿。
可维克托弹出的欢乐颂,给他的感觉不大一样,一样的音符,少许加了些轻重缓急,那感觉就好像是静静的流水在静静的淌,能在不经意间淌进人的心里。
这大概就是维克托的成功之处。
音乐无需言语,谁的更摄人心魂,谁就是赢家。
没有别的乐器的修饰,偌大的舞台只有维克托和他的钢琴,亦没有人逼着他去仔细听,可他自己就忽然愣了下,迟迟没再按下手中的遥控器。
维克托的演奏,让他发掘到了从未感受过的美,真实而又虚无的美。
想要去追随,可是还未到手,就已经藏起来。
不远处那个姑且被称之为梦的东西,开始扎进勇利的心,逐渐发芽,生长,慢到每一个角落。
他无法深切描述出这些美,尽管他有很深的体会。
他试图去描写,去带给大家梦,这大概是他日后成为诗人的动力与理由。
曲终,一直看着琴的维克托起身向观众鞠了个躬,一身挺拔正式的燕尾服反倒给还未褪尽稚气的少年平添了几分儒雅。勇利也这才看清楚他的容貌,其乐如其人。
少年生得清秀,脸上挂着恬淡的笑。
维克托·尼基福罗夫。
勇利牢牢地把他的名字记在心里。
那一年,他十二岁,维克托十五岁。
十年之后,莫斯科。
北国的冬天总飘着雪,不过与其说是飘,不如说是倒。
勇利把身上的衣服裹得更紧了些,这已经是他全部能穿在身上的衣服了,可寒气还是不住往他怀里钻。
俄罗斯人不愧是战斗民族啊。
平安夜的晚上,莫斯科的街头只剩了些喝得东倒西歪满身酒气的醉汉,还有藏在巷子拐角处的流浪者们,人们普遍都回家聚餐了。道上来来往往也没多少车辆,即便偶有驶过,也都默然无声,一路开得飞快。
快到了吧,要一眼望去全是绿灯才好。
勇利跺着脚站在十字路口,呼出白白一串儿的水汽。他好像已经看见酒店招牌透过来的光了。
推开酒店房门的那一刻,勇利觉得自己走完了人生中最长最久的一段路,总算不冷了。习惯了日本的气候,初到俄罗斯,他还真是不太适应。
要不是为了找到新的灵感,我才不会选在这个季节跑来俄罗斯受罪。勇利眯着眼躺在浴缸里想。哦对……还有一件事也是关键。维克托的演奏会就在明天了。说到底果然还是为了看一眼维克托吧?
“12月24日,平安夜,俄罗斯,莫斯科
失算,俄罗斯果然很冷。有点后悔参考了披集那小子的意见。
关于灵感……还是没有找到什么好的启发。
平安夜快乐。
希望维茨也平安。”
浴后的勇利神清气爽的坐在书桌前记日记,房间里只留下沙沙的笔声,身为诗人,每一个灵感都是很重要的,都必须好好把握,他也由此养成了记日记的习惯。
但是他最近遭遇到了瓶颈。
“平安夜。”“街头??”“花园?”草稿纸上杂乱无章的写着没多大意义的词语,勇利皱着眉,笔尖划过几个词语,一时顿住,却很快又跳开。
他摇了摇头,把纸揉成一团丢进纸篓。果然还是不能指望今天有什么收获。在某个地方兜兜转转一整天于他是常有的,没灵感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
床头的手机播放起维克托的钢琴曲集,每天听着维克托的演奏集入睡早就是家常便饭了。
勇利摘下眼睛,“啪”的关上灯。
晚安。黑暗中,他小声对自己说。
好期待明天啊,终于能看到真人版维克托了。
音乐自动播放到下一曲,是欢乐颂。
当勇利放弃挣扎选择睡觉时,还有一个人依然在纠结。
维克托·尼基福罗夫——第一次参加国际肖邦钢琴作品比赛即摘得桂冠,同时将最佳协奏曲奖也一并收入囊中。所有人眼中当之无愧的天才钢琴家,少年成名,得奖无数。
圣诞演出啊……究竟怎么样才能出乎意料呢?维克托穿着浴袍躺在沙发上,任由马卡钦趴在他身上小憩。
音乐的魅力在于抓住人心。
道理他早懂了,可是一年年的出乎意料,饶是这个被上天眷顾的孩子也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才思被时光消磨,无可奈何。
没了灵动的音乐,也就失掉了色彩。
不。一定还有别的什么自己没想到的地方。到底欠缺在哪里……
“噔,噔噔,噔,噔……”维克托有一下没一下的敲打着茶几,平日在外的笑意吟吟被一股子认真专注的神情取而代之。
没什么人仅靠着一个脑子就在乐坛常青的,他走到今天这般,也付出了数不尽的练习。
所以,他比任何人都明白,自己这次是真的快到穷途末路了,也许还不那么糟,但对于维克托来说,没发带来惊喜的演出,就像是孩子圣诞节不能收到礼物一般叫人难受。
这场心中无声的讨论以他把手机丢到地毯上而告终。
好像许久未曾这么烦躁过了。
马卡钦不知何时醒了过来,眼睛亮亮的,注视着一脸困惑的主人。它突然叫了一声,蹭了蹭他。
一切到了明天都会好起来的,对吧马卡钦?维克托一把抱住马卡钦,长时间盯着手机屏幕和纸张的眼睛有些酸涩。
黑暗中,没人再发出声音。
他一面担忧着,一面听着心里一个声音告诉他,不要怕。
现在,他宁可相信直觉,不过也只有相信直觉了。
很快不止维克托家中,整个莫斯科都慢慢安静下来,属于平安夜的时间已将要过去,所有人都在睡梦中期待着圣诞带来的更大惊喜。
明明是圣诞节,天气却不怎么好。
天空中依然飞扬着雪,可今天索性连太阳都懒得露面了。
是这里吧。
勇利看了眼一边潦草写着“каток(冰场)”字样的牌子。
自以前看报纸发现维克托对花滑有着兴趣,他就开始去家附近的冰场练习滑冰。算下来也接触花滑约摸八年了。在业余爱好者中滑的还不赖。
到以冰雪运动著称的俄罗斯滑冰,是他早就计划好的。
换上冰刀的勇利感觉整个人一下轻快起来,大概花滑对他来说真的是个很奇妙的东西,在冰场上,他不必想那么多,只需要滑,随自己的意愿穿梭。
括弧步,内勾步……
沉迷于花滑的同时,勇利的灵感也通常就这样被勾了出来,在快乐中,他能感觉到自己深藏内心的东西全飘了出来,任何一段采撷出来,都是一段旖旎风光的。
很长一段时间,他甚至靠花滑来找到自己的灵感。
细算算,他已经很久不曾踏上冰面了。
不过今天的勇利也只有片刻欢欣,太久以来的烦闷情绪似乎都爆发了出来。
他摸不透自己的内心是否在动摇,是否在后悔当初做的这个任性决定,远行的诗人,总离不开愁肠。
“好的,我五点之前会赶过去的。”维克托挂了电话,又一次确认自己已经裹得连自己都认不出眼前这个全副武装的人就是维克托·尼基福罗夫之后,俯身揉了揉一边的马卡钦,“在这边等我。”
他想不到除了冰场还有别的什么更好的地方使他放松下来了。
想要找到能让人眼前一亮的东西,他得先把心情调整好。
今天的他显然连在冰上的状态都不如往日。
果然还是太心烦了吗。他叹了口气,做了个燕式旋转,马卡钦就在不远的地方紧盯着他。
“嘭。”维克托还没回过神来,就被迎面而来的人撞倒了,够疼。他有些怀疑对面那人是不是在超速行驶。
那声音还不算大,但周围不少同样以滑冰作为娱乐项目的人向他们投来了关切的目光。
勇利也是在撞到人的前一刻才反应过来,自己就快要成为碰碰车了,显然,对面的人也在发愣。
两个同样在冰场上分心的人就这么撞一块儿去了。
滑冰果然不能想太多啊。维克托反应倒还算快,马上站了起来,运气不错,虽然疼,却不至于摔伤什么地方。
“你没事吧?”维克托俯身去看对面那迟迟没起来的人。白里透红的皮肤,一双杏色的眼睛微微睁大,泛着迷茫。唔,是个亚洲人。
“没,没事的。抱歉……”天旋地转之后的勇利还在恍惚,第一眼就看到了那双蓝色眼睛,纯粹的蓝,像日本四月的天,没有杂质,澈净明亮。
等等!他的印象里,有那么一个人和眼前的青年人很像,影像重叠,他好像发现了什么……不会错的!
“那就好。”维克托伸出手想把人扶起来,结果发现他好像不知在想些什么。
“那个……维克托?维克托·尼基福罗夫?”勇利说完这句话就后悔了。他似乎冲动了。
?!!这下轮到维克托发愣了。一个人在冰场上撞倒了自己,然后看了一眼就说出了自己的名字?他的伪装能力这么差吗?
显而易见,维克托此刻并不知道他面前这个小迷弟,这个看着他照片长大的迷弟的力量。
既然被识破了,维克托也无意再装下去。他做了个禁声的手势。“你一个人知道就可以了,不要说出去哦。那么,愿意为我滑一曲吗?还是合影留念?”
站在他眼前的人,是他的偶像!
他现在比原计划提前了七个小时,见到了他的偶像!
勇利觉得自己快要炸裂了,脑内信息太大……因此,他也只听到维克托说了什么“去滑冰”。
偶像叫他滑冰,这种他以为此生无望的事,就这么,在今天,发生了。那个中国人说的黄历,他该考虑去买一本了。
勇利冲维克托点了点头,滑了出去。与其语无伦次在那边解释半天,他觉得还是直接滑上一段展示他对维克托的爱来得更好。
维克托看着窜出去的人,觉得自己今天大概遇到了一个不太一样的粉丝。
那又如何呢?
他像平时同意别人的邀约一样,认认真真的看着刚开始他以为会很羞涩的亚洲青年为他准备的专场表演,相反,青年的步伐很大方,更重要的是——每一步,都透着爱的味道。
维克托的认真,很快转为专注。……这就是他想要的东西,他想要传达出去的东西。
他只想把他心里所有能记起来的神明都谢一遍,哦不,应该好好感谢这个年轻人才是。
但是,来不及多说了,今晚的演出,他得马上赶过去做修改。
刚才好像看到那人身上的名牌了,叫什么……胜生勇利来着?
算了,晚上在媒体上好好感谢就是了。
抱歉啊……
这种人多的情况下大喊影响不太好。维克托想了想,从口袋里拿出随身带的便签,写下“谢谢你的表演,我很喜欢。 维克托”就匆匆离开了。勇利大概会谅解的吧?
胜生勇利,就在刚才,为他的偶像努力的表演。
方才的每一个动作,他都有种自己快飞起来了的感觉。简直活在梦境。
可是……他突然停下,栏杆边的人已经没了踪影。
是他做得不够好吗?他的表演,他用心的表演真的那么乏味吗?
可他已经……很努力了啊。
或者他只能是个一无是处的诗人。
几分之前的喜悦已经当然无存,没心情再滑了。
他脱下冰刀的手有些颤抖,有什么东西打在了他的手上。
是哭了吗?
他狠狠抹了把眼睛,这种天,怎么能哭呢,眼泪,是会被冻住的啊。
无人注意到因为贴的不够稳而落到冰面上的明黄便签。
勇利就这么回到酒店,把头闷在被子里,整个下午,没再开灯,也没再说话。
莫斯科时间,18:45分。
欢乐颂的手机铃声响起时,勇利还在睡觉。
“披集,怎么了?”
“……!槽糕,差点忘了!”
“不说了,我这就得赶过去了!”
演出会在七点准时开始。大概……还来得及。
柴可夫斯基音乐厅……什么都不重要了,维克托毕竟是他的偶像,或许他只是因为什么突发情况才走掉的吧。
路上没什么出租车,不过幸好路不算远。
18:50分
已经有主持人开始在台上扯些有的没的了。
维克托坐在幕后,通过摄像头看着观众席。没有……不管哪个区域都没有。果然勇利只是个观察敏锐的路人吗?看他的感觉,不像啊。他可是装得就连克里斯都认不出来了。这真的只是巧合吗?
18:57分
勇利总算一路小跑着到了。
太好了,没迟到。他气喘吁吁的走进大厅,他深切感受到,冬夜里的马拉松可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
维克托总算看到勇利了。
“雅科夫老师,帮我查一下那个c区四排三座的人,麻烦等会儿在我表演完之后感谢他。”
“维恰,别总是那么多奇怪的要求,今晚好好表现再说。”
19:00分
终于,开始了。
比起十年前,现在台上白色西装的维克托,成熟稳重了不少,也更为有魅力。
果然现场看就是和在家里看不一样啊。
就算是看过维克托每一次比赛,表演秀的超级迷弟勇利,还是被维克托所震撼了。
灯光暗了下来,只有几束柔和的蓝光打在维克托和那架白色钢琴上。
大概只有维克托这样的人,才能配得上这样的场景了。
今天的维克托真的和平日里看到的,都不一样呢。
流水般的琴声倾泻而出,流到场内的每一个角落。
很少有这样安静的音乐会,所有人的不说话,只有台上人,在对着钢琴诉说些什么。
维克托,是今晚的主角。
他喜欢了多年的维克托,真的又给了他一个惊喜。
依然是他出道那年的欢乐颂,他听了十年,喜欢了十年。
中场休息,灯光不知何时又亮了起来。
维克托起身,鞠躬,离场。
勇利觉得,维克托的笑容,这十年间,都不曾变过。还是那样恬淡,美的刻骨。
美奈子老师,如果我看到一个人总是会不自觉的把目光定格在他身上,看到他就紧 张,脸红,看到他就想说好多话又不知道怎么说,我这是怎么了?
莫斯科,19:32
勇利你恋爱了???等下,为什么是他?
长谷津,19:33
……没什么
莫斯科,19:36
美奈子是勇利大学期间的心理老师,因为是同乡所以很快就熟络起来。勇利也经常向她请教一些事。
但他此刻握着手机,开始怀疑问美奈子这个决定,到底,是不是,正确的。
我发现我对自己的偶像,其实是暗恋心理?
他可不想成为狗血剧情的主角。
19:40
中场结束了,观众也各自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下半场还是一如既往的好。
勇利看了眼节目单,还有最后一首,也是最让人期待的一首,维克托的个人作品首次公开。这也是这次演奏会最大的看点。
时间明明已经到了,维克托的手却没落到琴键上。
场下渐渐有了些细碎的讨论声。
“在这里,请由我,代维克托·尼基福罗夫先生向在座的胜生勇利先生,表示感谢,是您给了维克托先生灵感,所以,今天的最后一曲,题为‘Yuri On Ice’.”
维克托几乎能想象出雅科夫在后台气得跳脚的情景了,那又如何呢?那首准备好的曲子根本不足以表达他的内心。
他给了维克托灵感???勇利一脸的不敢相信。这大概就是所谓幸福来得太突然?
一切都太快,不曾给他准备好迎接的机会。
一开始是很安静,很安静的叙述,再后来,慢慢转变……
勇利忽然明白了什么。
维克托的音乐里,有流水,由花草,有天地。
维克托的音乐里,夹杂着人间的悲欢离合。
维克托本身,或许就是个美好的故事。
他好像看见了自己在冰面上的样子,好像看到了自己跌入低谷时的失意,好像看到了自己每一个小小的喜悦,每一个无人时的独自忧伤。
维克托手下的故事,真的和自己,好像。
“勇利,我不知道怎么说,但从你为我滑冰的第一个动作开始,我就深深的被你吸引了。我不知道这对你来说是不是有些奇怪,但既然一切不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都是耍流氓,我只想说,‘marry’ Christmas。愿意和我弹个恋爱吗?”
全场没有议论,只有寂静之后爆发的掌声。
“好。”
灯光打在勇利身上,他点了点头。
他知道,以后的日子,大概他再也不会缺灵感了。
维克托觉得自己这个生日幸福极了。
其实,勇利不知道的是,他们之间的故事,从很早以前就开始了。
在离开冰场的时候维克托才想起来。
多年前圣诞,勇利在SNS上发第一首诗起,维克托就被这个人惊到了。他的许多作品,都来自于这个青年诗作给他的灵感。
同样的,勇利也从维克托身上得到了不少灵感。
所有的相遇,不过都是前缘汇成的线,把注定相爱的人引到一起,告诉你,你们,属于彼此。
爱情有时来得突然,还没有待到什么轰轰烈烈,亦没有死缠烂打。
就像他刚寻思着要开口,你就率先说出了那句“我爱你”。
你相信一见钟情吗?
维克托的眸从琴上挪开,注视着一边写着诗的恋人。
他信。
Marry Christmas. Marry this Christmas.
“勇利,换换手机铃声吧,以后你想要什么类型的曲子,我给你写。”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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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好的贺文。因为上半部分也改了改干脆就删了一起发。
*以前和朋友聊天提到维克托要是会弹钢琴一定超帅,就写了这么一个脑洞。
*番中是勇利给维克托带来了灵感,然后就忽然想写两人互相是彼此的灵感。
*希望大家能喜欢。比心。你们的支持会是我最大的动力。
*求小爱心蓝手指评论【pia】
*维恰生日快乐。